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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蔺靖】如此甚好(ABO)87

红沉蓝业: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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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八十七章
  
  
  时间一天天过去,入夏之后几乎是转眼间,天气就开始变得炎热起来,已经等候许久的知了藏身在繁枝绿叶中,为炎夏的到来尽情吟唱。
  
  萧景琰从前不畏热,习武之人对周遭环境的适应力总要强些,但身子日渐沉重后,就不能再多走动,否则出汗出得厉害又得一天洗几次身了。
  
  这日萧景琰午睡转醒,身上的热意争先恐后地冒了出来,让他不得不继续阖着眼静待片刻。自从入了炎夏,他就搬来了靖王府里的水榭凉亭处避暑,蔺晨自然和他一起,但这日他转醒后却没见到蔺晨。
  
  萧景琰一睁眼没看见那个身着白衣一头散发的人,起初还略略反应不过来。炎夏过后蔺晨也有了午休习惯,和他一起入寝,但蔺晨却浅眠得很,总是在萧景琰呼吸频率有所变化的时候就醒转过来,拿了折扇帮萧景琰扇去初醒时候的燥意。
  
  两人日渐情浓后,饶是天天呆在一处,也总看不够那人,在耳鬓厮磨中往往少不了一些不足为外人道的情话。午休之后往往人也是懒懒的,左右无事便不想动弹,再加上萧景琰腹中孩子出世的日子一天天临近,满怀欣喜和期待的两人更是腻在一起不愿分开,就算不做什么亲密之事,你来我往地聊些没意义的话也让两人觉得心里满足得很。
  
  因这些,所以萧景琰午休醒来未见到蔺晨有些反应不过来,毕竟两人相伴已经成了一种习惯。
  
  萧景琰稍稍一想便忆起蔺晨六日前已经离开了靖王府,然后颇觉得有些无奈,这都六日过去了自己竟还未习惯蔺晨不在身边?
  
  蔺晨说自己的心栽得狠了,像是干柴烈火,一旦引燃便是一发不可收拾,那他又何尝不是呢,不知不觉中蔺晨的陪伴已经成了他的一种习惯,而且是深入骨髓的那种。
  
  萧景琰撑着枕头坐起身,轻抚着身前硕大的肚子,靠在床头看着窗外的柳叶繁花,不知想起什么,摇摇头,嘴角却挂着淡笑。
  
  虽然儿女情长了点,但那句话正合适:
  
  陌上花开,君可缓缓归矣。
  
  
  
  
  萧景琰腹中的孩子已经快九个月了,照理说蔺晨是一步也不愿意离开他左右,但实在是人命关天,他就算是为即将出世的孩儿积德也得走这一遭,更何况这人与他和萧景琰还有着不浅的交情。
  
  蔺晨收回手,眼里的凝重略略散了些,拿过一旁舒颜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手,沉声道:“昨夜的死关已经过了,今日便是一次新生了。”
  
  舒颜闻言也开心了几分,脸上的沉重之色顿消,眼里带着喜色看了看床上躺着的人。她是真的为这人高兴。
  
  床上之人面色如纸,丝毫血色也无,凸起的颊上瘦得没有一点肉,露在被子外面的手腕也是看着好像轻轻一折便能折了去。瘦骨嶙峋的一个人,又在病中,照理说多少应该带着点死气沉沉,但这人虚虚睁着的一双眼眸却并不是浑浊无光,并且在听到蔺晨的那番话后眼中还闪现了些许光彩。
  
  求生意念太强了。蔺晨略略感慨道。当初蔺晨听闻这人做出那样自残的事还以为他是抱了必死的决意,身为大夫蔺晨最不愿救的就是这种人,因为救了也是浪费他的时间,拦不住他下一次再自寻死路。因此在舒颜快马来信后,若不是萧景琰劝他,他怎么也不会出手救人。
  
  但来这诊脉之后,才发觉这人求生意念之强,竟是将他自己生生地从鬼门关中拖出一条腿不迈进去。既然病人求生,那蔺晨就帮他。
  
  所以在两日几乎未合眼的救治下,蔺晨终是把这人从鬼门关里捞回了人间。他方才说的那句话,既是感慨也是劝诫。当初他劝说的那番话这人未听进去,在经过生死关后总该想清楚了。
  
  没错,这人便是那达城栗府的三少爷栗维瑜。
  
  当初栗维瑾将栗良赶走,再软禁了栗维瑜,让他无法联系那位神秘的白衣人便以为是万无一失了,但却未想到栗维瑜早早地料到了宝璐的背叛,给栗良留了话,让他在自己遭遇不测后去舒家食肆找老板娘。
  
  栗维瑾能隐忍不发多年,思虑事情自然是周全的,所以在自认为万无一失之后也没有放下警惕,派人监视了舒家食肆和栗良,让栗良不敢靠近传话只能将自己混入乞丐堆里伺机而动。
  
  不过幸好舒颜有给小乞儿送吃食的习惯,栗良花费几日打听清楚情况后通过乞丐给舒颜传了话,最后才使琅琊阁派人出手救走了栗维瑜。
  
  栗维瑜生性聪慧,除了在栗维瑾一事上因为感情缘故被蒙蔽了双眼,在其他事情上倒是不迷糊,看准了栗良虽然贪生怕死喜好钱财在小节上有亏,但大节上却不含糊,略使计策在栗书扬的惩罚下救了栗良几次,便让栗良认定了自己的救命之恩和提携之恩。
  
  本来只是随手埋下的一个棋子,以便日后好有备无患,没曾想到最后却是他的救命稻草,让栗维瑜既苦笑又庆幸,自己终不是眼瞎到无救之人。
  
  
  
  
  “多……谢……”栗维瑜艰难地说着,仿佛用尽了全部的力气。
  
  虚弱到只剩气音的一句谢让蔺晨叹了口气,“你落胎之后身体本就不好,坤泽三个月的保护期未过你便毁了自己的坤脉,现在命虽然保住了,但日后怎么样我也说不准。”
  
  言下之意便是栗维瑜的寿数不长了。
  
  栗维瑜虚虚地睁着眼睛,看着头顶白色的帷帐眼睛一眨也不眨,但离他最近的蔺晨却看得分明,他不眨眼睛只是不想落泪罢了。
  
  然而眼眶里的泪水积得多了,纵使再不眨眼,也阻拦不住泪水的滑落,最后藏进乌发中消失不见。
  
  舒颜面露不忍之色。
  
  她在达城呆的时间不短,栗府三少爷恣意妄为的名声听得几乎是耳朵起茧,但如今见到这人这副模样,又想起他背后的故事,实在是有些心酸。
  
  栗维瑜性子烈,被他们救出栗府后未等上一天便服下了落胎药,本以为之后他便会沉下性子安心养好身体,但前几日,栗维瑜在想到三个月保护期过后他便又会迎来坤泽的雨露期,立时就发了疯,拿起匕首便朝着自己坤脉的位置捅去,还生怕力度不够甚至用尖锐的刀片搅了那块血肉,让他的坤脉彻底报废,人也成了重伤垂死的状态。
  
  舒颜明白栗维瑜为何要这么做。被乾元标记过后的坤泽一如既往地会有雨露期,但发情的程度会更深,并且对标记他的乾元十分渴求,一天天地变得顺从依赖乾元的气息,最终成为乾元一人的禁脔,人死方消。就算喝了抑制雨露期的汤药,但那也只是抑制jiaohe的欲望,并无法抹去坤泽对标记他的乾元的依赖和眷念。
  
  栗维瑜深恨栗书扬,怎么能容忍自己在以后的日子里会渐渐屈服于坤泽的本性,让他对栗书扬产生思念之情甚至爱意。对性子既烈又傲的栗维瑜来说,这完全是他不可接受的一件事,比让他去死还要让他难受。
  
  如果说栗维瑾是栗维瑜一生悲剧的主谋,那么栗书扬就是无可置喙的帮凶。他说他爱自己,会娶自己做栗府大少夫人,而且不会纳妾,所以那一次次强迫就该原谅了?栗维瑜在每次被迫的床事中都想过杀了栗书扬,有几次他都将刀攥在手里了,但想起栗维瑾又放了手,只能捏着身下的被褥屈辱地流泪。
  
  他的一生都被这两人毁了,现在居然连对栗书扬恨意都无法留着,会因为自己坤泽的本性而慢慢转变成依恋。多可笑啊,多可笑啊。
  
  栗维瑜几欲疯狂,想起栗维瑾说的,宝璐在他们分化之后便择主跟了他,因为他是乾元,而自己是坤泽。
  
  生为坤泽,原来才是自己一生悲苦的源头。栗维瑜不再疯狂,只是痴痴傻傻地笑。
  
  
  
  他说过什么来着,他不贱。
  
  对啊,他不贱。
  
  栗维瑜用那把本欲杀了栗书扬的匕首,毁了自己的坤脉。
  
  自此,他不是坤泽——不会有雨露期,不会孕子,也不是常人——无法像常人男子那般和常人女子成亲,生子。他会孤独一生,但他迎来了新生。
  
  
  
  
  栗维瑜毁去自己坤脉后若不是求生意志极强,再有蔺晨这个医术久负盛名的琅琊阁少阁主在,要不然他怕是早就魂入黄泉了。
  
  蔺晨见他虽然流泪但并不是牵成线那般停不下来,就明了栗维瑜是真的想开了,略略思索后便道:“你如今在养伤,思虑过甚和情绪大动只会让你身子损毁更重,若是真的想开了,便要珍惜自己。你既然不想死,那就好好活,方不负自己的垂死挣扎。”
  
  栗维瑜终是眨了眨眼睛,因为现在脖颈处被围得严严实实的不能动弹,只能转动了眼珠子看向蔺晨,眼中有应承之意。
  
  蔺晨点了点头,放下擦手的帕子站起身,“你先睡会儿吧。”
  
  舒颜收拾好药囊,对栗维瑜略一颔首后跟了出去。
  
  
  
  
  “少阁主。”舒颜走在蔺晨身后踌躇片刻后道。
  
  “嗯?”蔺晨回头看了看舒颜。
  
  舒颜面露犹豫之色,但还是开了口,“栗维瑜……要不……”
  
  “你想他入琅琊阁?”蔺晨眉梢微挑,了悟了下属的意思。
  
  舒颜道:“栗维瑜心性坚韧,又很是聪慧……”
  
  蔺晨摆摆手,“再等等罢。”
  
  等?等什么?舒颜驻足,不解地看着蔺晨的背影,想不出少阁主要等什么。
  
  蔺晨不等她,兀自往前走,“你先别和他说这件事,等时机到了自然水到渠成。”
  
  舒颜知道这事蔺晨自有主张了,便也不再谈,小跑着跟了上去,“少阁主你走那么快做甚。”
  
  “快点回去看你少阁主夫人。”蔺晨头也不回地说。
  
  舒颜看着大步走在前面的白色敦实身影,觉得少阁主好像快要飞起来了。
  
  归心似箭。舒颜感慨着。
  
  
  
  
  
  
  未完待续
  
 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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